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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串 07

文烧烤摊主x金作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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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容仙去到的时候，文星伊正在生火，用一团点燃的废木条点着炭火，笑盈盈地招呼金容仙随便坐。

 

这时候天色还算早，大多数人都是把烧烤当成夜宵而非正餐，要等到家家户户吃完晚饭，遛完圈消完食后，烧烤摊的生意才能开张。

 

周围也没别的客人，金容仙觉得自己就这么傻傻地坐着很没意思，看着忙忙碌碌的丁辉人和文星伊，索性起身帮她们摆摆菜品和桌椅板凳什么的。文星伊也没跟她客气，只笑着说等下给她加十串五花肉。

 

炭火已经生起来了，有些遛弯路过的人随口问道：“老板，开张了没？”

 

“还没呢，您再逛一圈回来，就开了。”文星伊笑着答道。

 

望着客人离去的背影，金容仙疑惑地问文星伊：“火不已经生好了吗，怎么送上门的生意还不接？”

 

文星伊一边理着菜品，一边耐心地回答这个好奇宝宝：“炭火刚升起来，要先等它先燃一会儿，烧得里外都通红了，没了明火才好烤，不然头茬串儿烤出来会有一股焦糊味。再说了，等人逛一圈再回来，肚子的晚饭也消化得差不多了，也能多点几串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
 

金容仙眼睛睁得圆圆的，一脸认真地冲她点点头，觉得做生意的门道果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
 

不过今天的第一桌客人不是来吃夜宵的，而是加班后把烧烤当正餐，顺带喝两瓶啤酒，聚在一块发发牢骚的中年工人们。看样子是一下班就直奔这儿来了，连屋都没回，身上还穿着工厂里的蓝色牛仔布工作服。

 

几个人也算是烧烤摊的老熟客了，一坐下就熟络地招呼丁辉人抱箱冰啤酒来，金容仙过去为他们摆上碗筷。他们一见今天的帮工竟是位大美女，调笑着冲文星伊喊道：“老板啊，你家里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好看！从小都吃些啥长那么好看的啊，告诉我，我让我闺女也跟着吃！”

 

文星伊听见他们的话，笑着抬起头胡编道：“那还不是我妈会生，吃得好也赶不上生得好啊！”

 

几个男人听了这话爽朗地笑了起来，其中一个好奇地问金容仙：“你是老板的姐姐还是妹妹啊？”

 

“啊...”金容仙想到之前文星伊说过她是92年生的，这么算来比自己要小一岁多，于是顺着文星伊的话往下编，“姐姐。”

 

文星伊在烧烤架边听见这句“姐姐”险些笑岔了气，金容仙被搞得面红耳赤，可是看着一旁文星伊笑得鼻肌起飞的脸，倒也不反感这样的场面。

 

金容仙接着在一旁忙来忙去的时候，那几个男人操着南腔北调的聊天声也陆陆续续地传进她的耳中。

 

几个男人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阵，酒喝了一轮后，他们的注意力突然就来到了角落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身上，那个男人身材瘦瘦小小的，从坐下开始就没讲过话，一个人喝着闷酒。

 

“咋的啦，小吴？”寸头男是个急脾气，一见他闷闷的样子，主动开口问道，“好不容易才能把你约出来一次，咋还一个人闷着头喝寡酒呢？”

 

“就是，这不是才结婚嘛，你老婆就给你气受了？”眼镜男体贴地问道。

 

“还是新婚燕尔的身体被搞虚了啊，才跟我们躲这外头？”胖男人一脸过来人的表情笑道，“要不让老板再给你整两串羊腰子补补？”

 

瘦男人一听提到了他老婆，就一脸委屈地要掉眼泪的模样，寸头男可见不得这景象，赶忙打断道：“诶诶，有话就说，大老爷们别哭哭啼啼的，我见不惯！”

 

“真欺负你了？有什么委屈说出来，哥几个给你出出主意。”眼镜男关心道。

 

“说吧说吧。”

 

瘦男人揉揉眼睛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还不就是做饭的事。你们都知道，我吃不了辣椒，在食堂吃饭哪次不是挑着不辣的菜打啊？可是她说她没辣椒就吃不下饭，屋里的饭又全是她在做，我也不会啊，结果全放了辣椒，连炒青菜都放上了！你们说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！”

 

“嘁，好大点事嘛，搞楞个严肃，两口子好生说下就完了噻，”尖嗓子撇撇嘴，不以为然，“不过，你也是，来这儿都好久了还吃不得辣椒，说出去别个都要笑你嘞。”

 

“她就是这么说的...”瘦男人更委屈了，“说要让我好好练一下，别以后出去跟人吃饭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，招人烦。但是...怎么也给我个适应的过程嘛，不能...不能这么硬逼嘛...”

 

寸头男猛地拍了下桌子，把瘦男人吓得一哆嗦，瞪大眼睛看向他。

 

“要我说你就是娶了个本地老婆以后，就入乡随俗当了个耙耳朵呗！没出息！这要是搁我家那儿，不说多了，往回倒倒个二十年，谁家媳妇儿敢跟自家男人吹胡子瞪眼的啊，那不找大耳刮子扇呢嘛！女人小孩那吃饭都没资格上桌的，做个饭还给她神气坏了？你给她见识点厉害，就不敢再欺负你了！”寸头男义愤填膺，摩拳擦掌。

 

“吴永盛——”突然一阵洪亮的女声从马路对面传来，让瘦男人抖了三抖。

 

“你个龟儿子，老娘在屋头忙咯楞个久，等你下班回家吃饭，等半天等不到人，打电话还打不通。结果给老娘在这儿喝酒，你今天怕是要翻天哟！”声音由远及近，浓郁杀气随着其主人的过马路，逐渐向烧烤摊笼罩过来。

 

瘦男人从兜里慌忙地掏出手机，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没的电，而也就几次呼吸的时间，他老婆，一个长相普通但年纪还算轻的女人，已经走到了桌边。

 

“哟，小蔡来啦。”寸头男刚刚的气势早就被这阵风给刮跑了去，乖乖地捧着笑脸跟来人打招呼。

 

“有话好好说，有话好好说嘛。”几人赶忙打着哈哈。

 

“老...老婆，手机没电了。”瘦男人瑟缩在角落，犹犹豫豫地把手机递了过去，生怕她不信。

 

可他老婆看都不看，抱住手臂冷冷地问他：“我要是不出来找你，这个家，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了？”

 

“哪能呢，弟妹，我们这不马上都要散了嘛，你这话说的。”胖男人赶紧帮着解释，使劲地给瘦男人使着眼色。

 

“对的对的，这就回家，这就回家，”瘦男人死命点头，但突然想到了些什么，委屈地低下头一脸不情愿地小声说，“那回去能不逼我吃菜了不？”

 

“想都不要想！老娘煲了三个小时的虫草花乌鸡汤，你不喝哪个喝？”

 

“乌鸡汤？煲了三小时？你什么时候会煲汤的？”瘦男人惊奇道。

 

“我现学嘞，不得行啊？”女人眉毛一横，凶道，“你妈说你最爱喝这个，我打电话问了啷个做，好不容易做好了，人不回来，也不晓得打个电话！我都想抽起去给楼下狗儿喝了！”

 

“别别别，我喝我喝，我全都喝了，一滴都不剩，”瘦男人一脸激动地上前抓住女人的手，说，“老婆，我们现在就回家。”

 

“不跟你兄弟伙些打个招呼再走啊？”女人象征性地挣了两下，没挣开也就随瘦男人牵住了。

 

“打过了打过了，你们快回去吧，不然汤该凉了~”胖男人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手说。

 

“对不住了，下次再请你们喝酒。”瘦男人撂下这么一句话后，跟着他老婆急匆匆地回家去了。

 

“我看出来了，这两口子不是来吵架的，是来秀恩爱的。”眼镜男摇摇头，好笑道。

 

“诶，你刚刚不是行实嘞很哇？还要扇耳光的，”尖嗓子揪住寸头男嘲讽道，“咋个一见到人家老婆来了就怂了耶？”

 

“那不是谁家媳妇儿谁管嘛，他们两口子的事我怎么好横插一杠？”寸头男嘴硬道，“我媳妇儿就被我管教得可懂事了，我叫她往东，她就不敢往西，哪敢像这样，好家伙，都给闹到大街上来了！”

 

“得了吧，反正你老婆又不在这儿，你也就过过嘴瘾吧。”尖嗓子一脸不信。

 

寸头男正准备继续争辩的时候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，他豪气冲天地接起后，大声说：“喂，媳妇儿，啥事儿啊？不跟你说了搁外头跟几个兄弟整两杯呢嘛，别老打电话过来，烦得很，有啥事赶紧说！”说着，指指电话，又指指远处，表示暂时离开一会儿。

 

金容仙对他刚刚的一番话很不爽，一脸想继续跟进的样子，文星伊理解地拍拍她的肩小声说：“去吧去吧。”于是她假装摆桌子，来到了那个寸头男身边，偷听着。

 

寸头男一离了酒桌，音量就降了下来，絮絮叨叨地跟电话那头解释着：“媳妇儿，我真没凶你，我刚刚就是在兄弟们面前装个逼而已，真没凶你！我哪敢凶你啊，咱家我啥地位我还不知道吗？你第一次，女儿第二，狗第三，我也就落个第四名当当，这要再添只猫，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...不生气了吧，好嘞，买几个包子明天吃是吧，要啥馅儿的啊？...这我哪猜得着啊...放心吧您嘞，保证完成任务！...我哪敢忘啊，九点半前一定回家来...你先给女儿洗好澡，告她爸爸马上就回家给她讲故事了，要等爸爸回来再睡哟...”

 

寸头男挂断电话后，好好调整了一下表情，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走回了酒桌，干了杯酒，对其他几个人说：“哥几个不好意思啊，我得先走一步了。”

 

“这才几点啊？”眼镜男看看手机，埋怨道，“九点都没有呢，就回家去？”

 

“老婆催了呗。”尖嗓子奚落道。

 

“还敢催我？反了她了！”寸头男眉毛一拧，横道，“那老娘们真不中用，连哄个娃睡觉这点小事都办不好，还得我回家去搞定，我看她就是欠收拾了！”

 

“得了得了，你还是快回去吧。”尖嗓子看都不看他摆手道。

 

金容仙想笑的冲动无法抑制，但又不好意思当面揭穿人家，只好把笑声调成了震动模式，趴在文星伊肩头抽搐着。文星伊被她摇得很难专心烤串，却并没有出言打断她。

 

 

 

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摊前，手里拿着张小小的便利贴，一边看一边仰头念道：“星星，我要十串羊肉，十串泡椒牛肉，十串鸡脚筋，五对鸡翅膀，两个茄子...”

 

“好嘞，”文星伊按照她的指示拿好了菜，还不忘调戏小朋友，“诗儿，这样直接叫大人的名字很没礼貌哟，不能叫我星星，要叫姐姐。”

 

诗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文星伊，脆生生地用方言喊道：“嬢嬢！”

 

文星伊扶额，挫败地说：“先坐着等会吧，还得要一小会儿。”

 

金容仙搬来了一张椅子让她坐，她看了看金容仙，眼睛咕噜一转，脆生生地喊道：“谢谢姐姐！”

 

这下文星伊可不答应了，险些把签子撇断，不甘心地冲诗儿抱怨道：“凭什么叫她叫姐姐，叫我叫嬢嬢！”

 

诗儿大大方方地回答：“因为她看起来比你小！”

 

“可是她明明比我大！”文星伊毫不犹豫地出卖金容仙。

 

诗儿这下有点犯难了，文星伊见势赶紧乘胜追击：“给你个机会重新喊。叫她叫什么？”指指金容仙。

 

“姐姐！”

 

“那叫我呢？”指指自己。

 

“嬢嬢！”

 

文星伊急眼了，恨恨道：“凭什么？”

 

诗儿脖子一梗，正气凛然地说：“我老汉说嘞，看不出年龄的话，就管好看嘞叫姐姐。”

 

“我不好看吗？”文星伊装出一副委屈得就要飙泪的样子。

 

“你没得这个姐姐好看。”诗儿不为所动，一箭扎了文星伊心，但金容仙笑得很开心。

 

文星伊顿时像颗枯萎的小白杨，蔫了吧唧地烤完了串儿，但中途手很不老实地往烤串上多撒了一倍的辣椒面和花椒面。目睹了这一过程的金容仙，给了文星伊脑袋几个爆栗。

 

临把装好的烤串递给诗儿的时候，文星伊突然想起来问：“怎么今天不是你爸来？”

 

“他今天和同事在家里喝酒，让我出来买些菜回去下酒。我早都吃过饭了，回去就要睡了。”

 

“路...路上小心。”文星伊的语气有点心虚。

 

金容仙望着小朋友离去的身影，埋怨道：“叫你使坏吧，结果还没使对地方...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心虚？”

 

“她爸爸是城管...”文星伊扶额道。

 

“......”

 

次日，星汉区城管一大队二分队五名队员相继前往肛肠科挂号。

 

PS. 特殊时期，大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家人，不要随便乱跑，出门要做好防护措施。撸串什么的等疫情解除后再说吧。

都要健康呀！